同事的孩子尚幼,曾经问我,怎么教育孩子?我说了一句大而空的话:公民教育。
这个说法自然有点空,虽然所谓的公民教育,这两年有点热,特别是民间的NGO,更是力推,毕竟NGO的发展,与公民意识关系巨大。
公民这个词,英语里面叫做citizen,也是市民的意思,这个市民并非常说的小市民那样的定义,源自于欧洲的古希腊城邦,欧洲历史上有过很多城邦国家,一个城市就是一个国家,以中国历史的熏陶之下,会不大喜欢这种四分五裂的状态,当然欧洲人也未必喜欢,要不怎么会有欧盟这种东西的出现?
公民,是古希腊民主社会的一部分,城邦国家的众多决策,通常通过公民的表达,得以最终通过,公民体现一种责任心,对自己负责,对城邦负责。这个大面上说没有问题,但是有人类认知的局限,这样的公民民主是粗糙的,于是有了多数人暴政的结果,有了苏格拉底之死。
人性有幽暗的一面,但是人性不会永远幽闭在内,这个世界总是有阳光的,人类的理性,推动着人类对于公民概念的重新诠释。
中国历史上没有公民这个词汇,但是不等于没有公民式的举动。春秋时候,秦国讨伐郑国,悄悄地出兵,郑国商人弦高闻讯,先行赶到秦国军营犒劳,以郑国的名义,秦军觉得军机已泄,只好退兵,郑国免除一场刀兵之灾。
公民的意义在于独立思想,独立人格,一举一动,源自自内心的驱动,自主的选择,而不是环境所迫,与公民相关的词汇之一就是自由。即使在古代社会,公民也必然是自由民,而不是奴隶。
自由,是另外一个大词,不扯那些意义丰富的意思,最起码一点,心中的自由,想的自由,独立思考,独立判断,所谓从心所欲,这点并不难做到,无论怎样的世道,没有一种力量,可以控制你的所思所想。
当一个人有所思有所想的时候,就会有自己的观点,就会有人格上的独立,接下来就是行为上的独立。社会是复杂的,也是强大的,一个人改变不了社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随波逐流,甚至同流合污。一个人可以没有对抗的力量,但是可以选择不合作,这也是作家梭罗所谓的“公民的不合作”。公民精神在于可以自主地说出Yes或者No。
其实公民教育不是我一开始想的问题,不经意间我觉得我做到了,起码做到了一个开始。在孩子四岁的时候,我就很明确告诉她:你现在或许不明白,但是你要记住,没有谁是始终正确的,无论是爹妈还是老师。我在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基于我对自由民主平等这一系列概念的无限热爱,在我看来,自由是第一位的,民主平等则是自由的保障,我不期待外部环境如何,起码我对于孩子理当如此,给她自由,与她民主平等相处,父母只是个身份,有责任,但是决计没有主宰孩子的权力。
人,是社会的人,一撇一捺,人与人之间互相依存,不是互相依赖,作为社会的人要有群体的概念,而公民同时强调独立的我,而不是把自己淹没在群体之中。严复翻译密尔的《论自由》,就翻译成《群己界限论》,可见公民教育,其实关系到自由,关系到平等,而这个也是人际社会真正的价值观。
现在的育儿观点之一,就是蹲下来与孩子对话。这就是一个平等的起点,这其实就是公民教育,只是很多人无法持久,随着孩子渐渐长大,特别进入升学体系,立马就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