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思考是台湾的叫法,最早听到的鼓吹者则是网上的好友糯米,是大陆的叫法,设计思维,英文是Design thinking。拜糯米之赐,咱也读了几本关于设计的书,当然不是成为职业的设计师,这个真不行,不是那块料,但是设计思维所涉及的一些提法,似乎于我颇有亲近感,与糯米一见如故的感觉,或许也与此有关。
早年的设计比较狭隘,一类偏美术,比如服饰方面的,当然还有商标,企业形象设计等等;另一类偏技术,比如产品设计,生产设计,当然产品的外观形状,依然会偏重美术设计。随着时代变迁,产品日渐丰富,即使纯粹意义的设计,所要涉及的知识门类也越来越多,这使得个人单枪匹马的设计越来越少,往往会以工作室的形式,用过各专业门类协同,完成设计。这些都是纯粹意义的设计,不过即使纯设计,由于涉及学科交叉,使得设计本身不再是单纯的艺术或者技术的划分,而设计师这些年也开始跨界,于是有了设计思考或者设计思维的说法,当然不是要让大家都成为设计师,而是大家都可以象设计师一样思考。
得糯米推荐,拿了一本《设计师式认知》,正在阅读中,触发一点共鸣。设计本身是一种能力,与生俱来,这种能力并不确保成为设计师,专业的设计能力是先天而来加上后天的训练,二者缺一不可,这意味着设计能力的高下代表专业能力,但是普通人具备设计师一样的思维方式,思考方法并非遥不可及。这点是设计思考的基本出发点,而更大的亮点则是设计是关于非语言思考,这句话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也是作者力推设计于科学人文鼎足而立的教育理念。
少年时乱读书,没有太多领悟,凭着天赋的记忆力,装了一脑袋的浆糊,这些年慢慢思考,也算略有些想法。在过往的历史中,学科越分越细,专业也越来越细化,体现了社会化大分工,但是分久必合,细化之后的专业交叉又开始加剧,从二战时期发展而来的控制论系统论信息论,凸显了新时代的需求。这个在八十年代被称作"三论",曾经热闹一时,那时年轻的我搞不懂,当然如今依然不懂,不过在心里打下一个印记。当第一次看到糯米推荐设计思维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当年的交叉学科,这也是我自己在家里实践的教育,尽可能把知识体系融合,多少不论,在自己的内心把已知的内容融会贯通,而不是一堆知识的堆积,这也是以前一再提及的通识教育,有时候归到人文科,当然这是一直以来的分科习惯。
是不是要把设计单独出来,这样的概念,其实并非重点,打动我的是设计侧重非语言,我觉得这是我们一直都忽略的,这也使得设计本身有着一些"特别"的思维。设计与艺术的关联比较密切,除了文学艺术,大都与语言无关,或者被特定成为音乐语言,舞蹈语言等等,毕竟与传统意义的语言并非一个涵义。语言是人类社会最重要的创造,有了语言,是人类文明的开始,文明的程度可以说与语言的发展水平相关,日渐发展的语言,表达的意义日渐丰富,既体现了语言本身的力量,也体现了人类对于世界的认知,但是无论怎样的语言,都是有局限,所谓不可言表就是这个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极限,同时也证明一件事:所有的科学人文方面的认知,都只是世界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设计师式认知,提供了另外一种认知模式,设计思维并不是增加知识总量,而是增加一个思考的角度,增加一种可能,同时也是打通科学与人文之间的隔膜。
设计师的工作流程比较特别,一开始的目的其实不是那么清晰明确的。以产品的设计来说,无论用户还是设计师都不是一开始就清晰明确,委托者对于设计师的要求也往往模糊,即使良好的沟通也无法突破局限,很多东西没法用言语表达,往往需要实体模型等等展示,然后才可能得到有效沟通,然后才有可能一点点清晰起来,才会逐渐找到目标。时下热门的说法:用户体验,可是用户未必知道什么是用户体验,设计师角度的用户体验也是各种各样,即使代表设计典范的苹果,也并非人人认可。
Nigel Cross(《设计师式认知》的作者)本人是设计师,推崇在教育中引入设计思考,也是目前糯米在国内身体力行的,教育需要设计,这点很多人暂时还意识不到,其实教育这件事与设计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相似。一个人走进学校,后面将是十多年的学校教育,将来是什么?其实没有谁可以言之凿凿,学生不知道,家长不知道,老师也不会知道。工业化时代产生的中小学目的很明确,无论你是什么,将来都是社会这部机器的一个标准零件,你是 什么不重要,你想成为什么也不重要,从一开始,你就是一个原材料,而不是有生命的人,所以当年爱迪生爱因斯坦的学校生涯并不舒服,更不用说作家三毛在学校的羞辱,并因此造成的心理内伤,陪伴其一生。
设计思考听上去很高端,其实很平常。除了通常意义的学科之间打通,因为设计本来涉及学科交叉,更重要的是发现自己。巴黎时装秀是时尚的盛会,也是设计师展现的舞台。狭义的服装是纺织材料制成,而在T台上展现的服装并不仅仅是传统意义的纺织面料,各种奇异的材料都可以,竹木金属,无所不可,巧克力进入欧洲五百周年的时候,还有巧克力时装。对于人来说,人的天赋不同,仅仅是差异,而不是高下,人人都是自己人生的设计师,发现自己,设计适合自己的人生。错误的人在错误的位置,用一个比方就是明珠暗投,这是一个全输的结局。比尔盖茨上哈佛学法律的事情大都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当律师的老爸,而另一方面是没得选择,那年月并没有计算机专业,所以辍学创业反倒成了最合理的选择。
中国照搬苏联教学多年,留下一个职业教育式的大学,毒害了很多人的思维,以为想做什么,就要学什么专业,哪里有那么多现成的专业?如果有,也就是在旧有的领地里面刨坑,又怎会开创新领域?又哪里会有创新?在人类的知识谱系中,技术具备最为强大的解决能力,所以一直以来最受关注,设计本身或许没有那么强悍的解决能力,但是设计的非语言思考模式,恰恰具备一种“魔法”,从纷繁的线索中,找出最为适合的头绪,这是我眼里设计思维或者说设计思考的精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