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糯米在微信里转了一篇《有多少“西方教育理念”被误读》,我当时回了一句,冠以西方就是最大的误读。
西方一直都是近代中国一百多年的心结,西方的定义本来就是混乱的,以中国传统的理解,恐怕不是中国的大都可以归到西方;而政治来说,西方则代表着资本主义之类的意识形态标签。对于中国人来说,鸦片战争在当年未必产生多大的影响,被外人军事上打败,在中国历史上并非头一遭,只不过后来的形势发展才真正认识到这是三千年未有之变局,这些“西夷”并非从前的游牧民族,他们要的不仅是割地赔款,还涉及到所谓“现代制度”的建立。
军事上的一再失利,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人家有比我们强的地方,于是有了著名的“师夷之长以制夷”,承认别人的优点,并不放弃自己的优越感,这是当年的强国运动也就是大陆教育提到的洋务运动的基础,包括后来的张之洞所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口号,都是这样的基础,也符合国人的面子。
而另外一群人不那么想,他们更为激进,他们要“全盘西化”,要“打倒孔家店”,但是这些激进的口号,其实未必是实际操作,更多的是有点如今标题党做派的先驱,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然有革除传统弊病的思想在里面。
有了这么两派人,大家就陷入一个以西方来举证的陷阱,一派以西方的好来证明可行性;而另一方则是抓住所谓的证据不存在或者弊端,否定对方,从而证明我大天朝的做法如何伟光正。重要的不是做法,而是西方,总是可以撩拨人们的敏感神经。
《中国青年报》的这篇文章看得人晕晕的,颇有点为目下将要进行的教育改革张目,却总也戳不到点上。以很狭义的西方去理解,英美法德算是很正宗的西方国家,各种意义都是,这四个国家的教育理念传统就各不相同,捏出一个“西方教育理念”本就很扯淡,而且很多市面上贩卖的本就是“营销味道”,与实际相去甚远,就像作家叶开的初衷很好,编一本语文教材,但是书名一个“最好”,就折射出出版商的商业动机,最终好的东西,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消费品,如同去年的“民国语文”热潮,热过之后,什么也没留下。
成语说他山石可以攻玉,这是一个比方,但是从来不存在所有的“他山石”都可以攻玉,这没有可能的。对于一个开放的国家,开放是一个长期的主题,开放的意义在于走出去,走出去的人多了,看到的东西也多了,反馈的东西也多了,很多东西也就可以证伪了,要知道所有看到的只有表象,所有的内在需要的是思考,没有思考,不可能抓住本质,现象也不全是现实。我们走出去的时候,往往会把过去体验全然不同的事物,做出一个放大的夸张的反应,信息传播本就存在“以讹传讹”的失真过程,更不要说那种特意编造的东西。问题的关键不是外来的如何,他山石能不能攻玉,完全有赖于实践,没有最好的教育,只有适合的教育,作业多少分数排名这些教育实践中的细枝末节,只是被简单传播,细节后面的东西往往无人关注,有谁知道事实与事实究竟差距多远?
我们看外面的教育,择其善而从之,就够了,批评的武器不是为了损人,而是为了提高自己,批评什么西方教育,还是省省,那是他们自己该干的事。无论有没有“西方教育理念”,中国的教育总是中国自己的事情,要依靠的不是别的参照系,既不需要凭借所谓的引进来做证明自己高大,也不需要贬低别人来证明自己牛掰,所有一切都是瞎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