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我的并不是科恩兄弟,这对才华横溢的兄弟在电影圈声名赫赫,却不是我的菜,不过,这部例外,其实是片名,英文的片名与此无关,虽然有典故,却联想不到,民谣是我的喜爱,所以这样的片名足够吸引我。
这是一部好听的电影,因为主题是民谣,自然少不了民谣,而且品质不差,主角虽然不是民谣的招牌人物,却是美国民谣最风光时刻的参与者见证者。
美国民谣的巅峰时光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初期,等到甲壳虫登陆美国,摇滚年代就取代了民谣,而在电影的片尾部分,男主角勒维恩唱完,后续登场的就是民谣的标帜人物鲍勃迪伦,当然那时的迪伦尚未出名,或者说刚刚出道。
无论是后来的摇滚还是当时的民谣,都有过繁华,也都有过风云一时的牛人,但是辉煌如民谣皇后琼贝兹,象滚石的鲍勃迪伦,他们的伟大终究是巨人肩膀之上,而不仅仅是他们的天赋异禀,而科恩兄弟的镜头对准的便是这样一位无名的“肩膀”,事实上,除了圈子里面的人,对于绝大多数的电影观众来说,科恩兄弟本身也就是这样的“肩膀”。
功成名就,对于普通人来说,决计是美好的追求,然而理想终究是个人的,追求自己,而不是赢得别人的称许,更不是讨好别人。对于旗帜一样的鲍勃迪伦在若干年后可以强硬地拒绝歌迷,与民谣断交,去尝试摇滚。对于勒维恩这样的无名之辈,则要艰难许多,一方面要追求自己,那是理想;另一方面则不得不去考虑被听众接受,那是现实,关系到生计,为了获得演出机会,甚至包括爱侣肉体的牺牲。好听的歌很多,更多的是湮没在人群中,但是正是在纽约的这样N多的人前赴后继,才成就了民谣的辉煌时代,勒维恩也是民谣的一部分。
电影取自当年民谣歌手Dave Ronk自身的经历,连名字都用了他的书名,然而这始终是一名几乎无名的歌手,不得不为了理想挣扎在生存线。不同于产业线上的工人,也不同于办公室的职员,歌手这个职业的收入取决于听众,也取决于商业运作,商业规则偏向于赢家通吃的模式,一个歌手的成功,往往会吞噬掉别的歌手的机会。无论哪种类型的歌手,其展现的空间无非是电台和演出场所,以此为起点,才有可能获取更多的唱片发行机会,后者的热度决定歌手的经济状况,排行榜则是一种带有导向性的风向标,引导歌迷的追捧,引发唱片的热销,象Pink Floyd那样在榜单呆上十多年的奇迹,毕竟绝无仅有,很多人只可能象流星划过夜空,人们来不及记住名字,他们就已然消失。
但是,商业可以把金钱上的荣耀给那些少数歌手,商业上的繁荣却不是因为几个巨无霸,而是大大小小无数为理想奋斗的人们,经过无数残酷的竞争,才推出那些伟大的作品,才有伟大的时代。六十年代初期的民谣并非主流,很多时候甚至承担了抗议的职能,与那个时代的反主流文化相呼应,坚持理想,往往意味着成为少数人,甚至少数人中的少数人,便是鲍勃迪伦走进格林尼治村的时候,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那个时候刚刚起步的甲壳虫乐队,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成为改变世界的摇滚旗舰。
结果往往无法预见,一花独放不是春则是肯定的,商业运作如今日渐成熟,会努力往那些“绿叶”倾斜,这不是均贫富,而是更长远的功利判断,乔丹最风光的时刻,NBA的收入大比例向他倾斜,使得后乔丹时代,一度非常疲软,这对于产业来说,是致命的威胁。这些一等一的明星确实创造了不少,但是少了这些无名的基石,观众也会疲劳,也会扭头而去。
其实科恩兄弟走过的路与勒维恩差不多,他们始终是那些叫好不叫座的创作者,当然科恩兄弟的情况好一些,不过他们永远与不会成为斯皮尔伯格,不会成为卡梅伦,他们会为电影树立一个标杆,一个类型,使得整个电影丰富多彩,而不是单纯的大资本产物。对于电影产业来说,也一直都是大制作小成本并举,小兵建大功的案例也半点不少。立足美国市场的美国电影可以出现这样不励志的成功电影,也与观众有关系,他们尊重一切努力奋斗的人,他们可以接受虽败犹荣的结局。
勒维恩不是winner,不过我觉得也不是很多人以为的loser,他只是非winner,他始终在挣扎,平衡理想和现实,学会妥协,学会忍气吞声,也学会有所坚持,正如鲍勃迪伦的歌词所唱: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至于结果,the answer is blowin' in the wi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