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dle在我的读书生活里大约越来越强悍了,以前自己往里导书,当然是见不得光的书,如今多了一个习惯,每天看一下亚马逊的促销Kindle书,每天有两本特价的,如果合适,就下单,留给自己看书的时间并不多,亚马逊的这个节奏,也挺合适,于是,那天看见《爱因斯坦与玻尔关于世界本质的伟大论战》就下单了,尽管手头的《枪炮病毒和钢铁》尚未干完,就已然迫不及待了。
物理并非我的强项,甚至是我的短板,看书名就知道是相对论与量子力学的一场大纠结,爱因斯坦那句“上帝不会掷骰子”的名言流传很广,也被一些人举证为爱因斯坦是基督徒,这本书自然不会讨论爱因斯坦的宗教信仰,而是要梳理物理学历史上的那个伟大时代。
爱因斯坦是伟大的物理学家,是牛顿以来最为伟大的物理学家,这点很少有争议,但是爱因斯坦的世俗声名与他的理论少人理解有关,相对论颠覆了过去的认识,使得爱因斯坦令人瞩目,也赚取了全部物理界的荣光,使得他的对手玻尔相对不被公众所知道,尽管玻尔的贡献可能更有实际意义,比如如今的电脑网络,离不开量子力学的基础。不过,独木不成林,以爱因斯坦和玻尔为代表的两大阵营的学术争论,早已经超出了物理学的意义,更是哲学的争论,也是关于世界本质,还有世界观,人类的认知等等,而现代物理的伟大成就,随着原子弹的爆炸,逐渐进入公众的视野,也许我们无法建立一种联系,我们需要知道的就是现代物理的两大分支尽管造成了学术界的巨大困扰,但是其成就终究影响了我们现在的生活。
二十世纪初的物理学发展,在后人看来,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在当时身历其境的这些物理学家们来说,恐怕真的是痛并快乐着。现代物理的难题其实由来已久,可以说是伴随着现代科学的兴起就存在了。我们都知道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是一个里程碑意义的作品,但是这本伟大的著作,注定是一本“无人读过的书”,这句后人的评语虽然有点苛刻,其实并不夸张。哥白尼这本伟大的著作出版之后,并没有引起特别重大的影响,如果说深远的意义,恐怕更多见证了欧洲自古腾堡以来的伟大印刷技术,这本书几十年之后,才被教会宣布为禁书。与哥白尼同时期的科学家们提出的宇宙结构,哥白尼的说法并不占据优势。而对于伽利略的审判,更大程度是因为他把望远镜伸向太空的后果,而不仅仅是对于两种宇宙体系的对话。真正那个时代的集大成者是牛顿,牛顿为宇宙建立了规则,牛顿的伟大成就和显赫地位,“镇压”了当时的一种理论,对于光的描述是一种波,以惠更斯为代表的科学家的观点,仅仅因为牛顿证明了光的粒子特性而被否定。
然而,人可以被伤害被消灭,思想的真知灼见却不会湮灭,牛顿去世之后,光环淡去,科学依旧发展,电磁学的伟大进展,使得光的波动性再次被证明,等到十九世纪末,如何理解光本身,再次成为焦点。科学推动技术,技术对于科学同样具备推动力,技术的进步带来实验技术的提高,使得原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再次成为问题,经典物理学不得不面对新的挑战,一个伟大的时代来了。
站在现在的时间点看百年前的学术成果,往往会理解为颠覆,然而深究起来,颠覆不是目的,也不是手段,而是不得不接受的结果。在物理学的这个伟大时代,几乎所有的物理学家并没有打算推翻经典物理,他们提出的所有理论假想等等,其出发点都是为了更好的解释,为了与经典物理对接,即使量子这个概念,也是普朗克无奈的妥协。然而,个人意志无法左右科学本身,一群天才科学家的“爆发”终于把科学,或者说物理学引到了一个令人瞋目的位置上:人类历史千百年的认知模式不得不经受挑战,海森堡的测不准原理成为一个重大的里程碑,人类文明中的因果论,决定论,突然间成了问题,实验的客观性也成为了问题。对此玻尔开始无法接受,而爱因斯坦干脆不能接受。
那个时代的争论,即使放在现今的场合,多数人依然无法理解其中的内容,无论是物理还是哲学,都是一样的不好理解,这本说起来已经很通俗的书,也依然对于很多人难以理解,这也是量子力学的众多物理学大师的声名,除了学术圈,依然不被公众所知道的原因。
一直以来,爱因斯坦都不肯接受测不准原理,那句“上帝不掷骰子”的名言太出名了,然而,这本书给出了不一样的说法。面对海森堡的测不准原理,玻尔实际上否定了客观性,量子的特性是因为人们选择了实验方法,而得到相应的实验结果。这点违背了爱因斯坦的哲学观,这是两位科学巨人真正的分歧。
他们的争论并没有结果,起码在他们有生之年,并未看到结果,他们先后去世,玻尔临终依然挂念着要证明爱因斯坦错了。当然大师远去,他们的传人依然在努力开拓,后来的理论和实验,越来越证明爱因斯坦真的错了。
对错并非重点,这场伟大的争论恰恰见证了物理学的伟大时代。爱因斯坦本身是量子力学的先行者,但是他显然拒绝了后来量子力学的成就,并不仅仅是个性的坚持,很大程度是内心对于世界本质的一种认定。今天看到可汗学院的创始人说他并不想颠覆传统教育,忽然心中一动,在那个物理学的伟大时代,看上去是一场颠覆,实际上没有,经典物理或许不完美,无论普朗克爱因斯坦还是玻尔海森堡,他们都不曾想要颠覆另创,他们只是想要完善,他们都不拒绝改变,不墨守成规,但是所有的改变终究是对于前人的继承,在思想文化领域应该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