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森小城的一起枪击事件,最终引发全国大骚乱,也算是美国多年来比较严重的一桩,再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九十年代的洛杉矶大骚乱,也是警察办案引发,当然美国历史上最为严重的城市骚乱发生于纽约,内战时期,电影《纽约黑帮》便是基于这一真实历史背景。
洛杉矶的骚乱因为有了现代工具,碰巧有人用摄像机拍下了暴力执法的过程,受害者又恰好是黑人,于是具备了种族歧视的背景,于是煽风点火,最终根本停不下来,群体事件从来都会偏离人们的初始诉求,别无例外。此次事件也是如此,媒体报道突出了一个词teenager,而警方强调man,事件的说法未必有多大分歧,但是导向明显,对于警察的权力有所制约,这是历来的理想,但是制约所引发的警察作为普通人的风险,由此引发的权利问题,同样是问题,不管怎样,警察始终是高风险职业,而警察的职业训练也往往多了对于危机的应急反应,公众希望警察不采取过激反应,但是事实上人心中的安全机制不会这样理想化运行。
八九十年代,国内引进过一部美国连续剧《黑暗的公正》,一个做过警察检察官和法官的人,因为妻儿被报复炸死,最终选择了自己的执法,所谓黑暗的公正,选择了正义,但是并不合法,而且正义的定义,源自自己的界定,就如同洪七公在华山之巅对裘千仞的那番话,瞬间就是自己成为正义的化身。然而,正义虽然是这个世界需要的,甚至不可或缺的,但是正义从来就没有被定义过,甚至也无法被定义,对于正义感十足的美国人民来说,他们创造了一系列的漫画英雄,这些漫画英雄基本都采取了变装蒙面的做法,他们大都以一种中国人称之为“侠”的形象亮相,最终却又真实符合“侠以武犯禁”的结论。
以超人为代表的这类蒙面变装英雄,同时也是所谓的crimefighter,犯罪打击者的角色,当然他们作为美国主流文化价值的产物,也还是守着一些尺度,比如这些超级英雄并不承担最终执法者,他们不会处决所谓的罪犯,更多是抓获罪犯,交给警察,当然他们也会附上证据,尽管这些证据代表了美好的愿望,但是就司法层面来说,未必合法,特别当美国六十年代实施米兰达法案之后(就是那句著名的“你有权保持沉默”),无罪推定得以充分保证,疑罪从无,使得真正的罪犯更加便于洗脱罪名,从而逃脱惩罚。于是超级英雄们的界限必须往前推进一步,必须越俎代庖,每个人越来越倾向于正义化身,正义的执行者,这种道德优越感在人们心中很自然,但是这种优越感很危险。Watchmen(漫画小说便是以此命名)就是这样一群新的罪犯打击者,他们能力超强,真实身份隐匿,他们代理正义,于是全篇的背景墙经常出现:Who watches watchmen?(谁来监管守望者?)警察毕竟还有现有法律制约,即使这种制约或许不理想,毕竟还是可以设置可以完善,而对于这些蒙面英雄的正义化身,法律显然不行。
中情局也就是CIA爆出的酷刑丑闻,可以说是美国政府雪上加霜的事件,酷刑肯定不合正义,但是对于反恐形势,特别是911之后的反恐形势,没有这些不当手段,美国人绝无可能用十年的时间解决本拉登,恐怖行为的产生有别的根由,但是恐怖行为的现实存在,使得对于安全的恐惧,最终强化美国政府的主宰权,也因此引导一场没来由的伊拉克战争,凭借一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使得战争充满正义感,道德上的优越感会使得人们无所不用其极,这在美国固然不是先例,在人类历史上也是如此,曾经被人们寄予厚望的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就是这样的人,他有自由正义的名义,发动了多场战争,教训那些不听话的国家,而这个在日后也成为美国外交的一个基本理念,也是基本困境,特别是罗斯福总统突破美国的孤立主义,通过参与到二战中,美国从此与世界密不可分,而正义的边界也从此变成美国的困境。然而这种以国家安全为名义扩大的权限,毕竟是恐怖的,在美国历史上有过多次先例,往最近的记忆,可以追溯到麦卡锡主义盛行时期,越战的时候,也曾经有过,而安全名义的权力放大,对于极权社会更是如此,最终正义的名义下,陷入另外一场灾难。
漫画小说《守望者》设了很大的一个局,在冷战的背景下,1985年,美苏冷战的巅峰时刻,双方都有巨大的核弹头数量,那时的媒体有各种分析,如果这些核弹真的爆炸,地球可以毁灭多少回等等,便是这样的背景之下,守望者之一法老王觉得可以有一个终极解决的方案,与无所不能的曼哈顿博士合作,策动一场大毁灭,以几百万人的生命消失,把矛头指向曼哈顿博士,从此美苏团结起来,世界上只有和平,只有团结,那是一个上帝视角的做法,所以最终法老王也困惑究竟对与不对,几乎没有感情的曼哈顿博士才能够面对,当然他的无所不能几近上帝,然而尘世间的所有人终究不是上帝,也不可能是上帝,正义的边界,永远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对于一个无解的命题,有人选择无视,这大约是另外一件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