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些天微博上的一个热点话题,就眼下招考制度的一个搞笑吐槽,并不是真正要把数学踢出去。
在我上学的年代,社会上的观念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年代,这也是早年技术兴国的继续,也是因为几十年政治运动之后恐惧心理的延续,而数学则无疑是基础中的基础,在学科分类上,数学也是基础科目,是科学的基础,数学的崇高地位甚至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甚至可以对数学有着一种宗教式的崇敬。
或许是环境的因素,也有个人的特点,从小对于数学保持了旺盛的兴趣,不能说搞定一切难题,那些来自苏联的趣味数学题多数也是搞不定,不过对于数学的热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有着兴趣,即使与高考无关,在高三的时候,我依然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微积分,去啃华罗庚的《初等数论》,而我最终并没有选择数学专业。
对于我自己来说,数学是一门超级感兴趣的学科,在学习过程中也有很大的成就感满足感,当然连带也在升学过程中得到不少便宜,这是一个事实。但是对于如今疯魔般的数学教学,我也没法接受,于是我愿意接受孩子的数学不如我的现状,也没打算特别给她补课的热情,因为她的水平过得去,只是兴趣不够,也就难以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然而,作为一门与思维有关的学科,不能考得更高的分数,也只是分数的短缺,并不意味思维的短缺,这些年陪着孩子长大,就逻辑思维能力来说,她胜我,之所以数学不如我,因为兴趣,就少了练习,短缺了那些解题技巧,包括为了考倒人有意设置的那些所谓“陷阱”。
中国教育传统挺喜欢出难题,比如以前私塾教育的对课,也就是对对子,这是一种学问的较量,也是一种考察。这种思维理念渗透在中国教育传统中,即使科目发生了变化,理念依旧,数学也是如此。而数学本身却是难题无数,跨度之大绝对可以超出想象,数学家一句话,定理证明了几百年的事情都有过(费马大定理),弄几道考倒学生的难题,有何难哉?加上一切的考试,不是为了评估,而是为了筛选,数学这种特别容易拉出分差,还极具科学公正客观的特点,简直就是考试必备之天然犀利武器。
专业范儿,是国人的另一大癖好,即使爬个香山之类的,也要有一套登珠峰的装备,这样的做派很多人都有,休闲娱乐倒也罢了,落在教育领域,则是杀伤力巨大。为了筛选出极少数的“优秀人才”,数学考试的客观公正性推动了数学考试的难度系数日益提高,虽然不见得人人都是奥数高手,也差不多是高手之外就是走在通往高手之路上的状态。很多人相信学好数学,就一定有好的思维,于是也就认定数学成绩在升学中的作用,数学考分的尖子生,在升学大战中相对有利,人们几乎都相信数学好的孩子,一定能够做到学习好。
然而,这只是一个经验判断,有一定道理,却并不必然正确,随着数学的应试手段成熟,数学的分数真的不再说明数学能力,也不等同于数学思维能力,中国中学生在国际奥数比赛的出色成绩,恰恰是应试手段在另一个领域的光芒,各地所谓的金牌教练,某种程度也就是这样的肯定。2000年前后(不记得具体哪一年了),北京举办过世界数学大会,当时《南方周末》做过一期,其中提到中国第一次参加国际奥数竞赛拿奖的选手,如今在数学领域的成就,没有什么亮点,而同年参赛的一对法国选手(兄弟)则是国际顶尖的数学家了,虽然他们在比赛中的成绩并没有亮点。竞赛本来是培养思维的,但是,对于竞赛,确实存在用应试手段破解的办法。
我曾经旁听过数学竞赛的培训,其实我并不满意,不是说水平不够,这些培训老师都是数学竞赛身经百战上来的,他们在数学竞赛的成绩也比我当年霸气,当时以年级为单位的数学竞赛本身就有了功利味道,为升学赚分,这还不算什么,在具体解题方面,我认为这是另一种形式的“作弊”,或者说是抢跑,用超前的数学技能来解题,中学的办法对付小学题,这只是提前学数学知识,并不训练数学思维。当我克制用方程的冲动,解决数学题之后,那种成就感还是不赖的,而这个,并不是这些数学培训所关心的。
于是,我们看上去以一种培养数学家的难度表在进行,其实并没有传递真正的数学思维,反而使得“无数”的学生,被数学伤害至深,于是就有了微博的愤怒吐槽:让数学滚出高考。
专业精神,是好的,但是在中国,总是有很多是反的。教的人,应该专业,这个理所当然,偏偏我们就是有点反着来,尤其需要学的人专业,以一种专业标准进行培养,于是还没进入专业,人的兴趣就因为难度而磨耗殆尽,这是一个扯淡的结局,看上去中国学生的数学很强大,其实还是一个美丽的泡泡,很丰满,很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