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城里的孩子,不少有着高学历的父母,这是一个好事,也是一个坏事。我们这一代充当父母的,总是有一些被搞坏脑子的,事实上我们就是应试教育的产品,虽然彼时的应试教育不像如今这般疯狂,毕竟也是一代代人的积累,事实上,父母一代对于孩子的评价,不由自主地就会带上应试评价的痕迹,也就是价值体系的问题。
对于孩子的教育,我在家里占据主导地位,从家庭关系来说,不算什么好事,也是引发两口子矛盾的一个诱因,不过从孩子自身成长来说,我依然坚持:现有环境下,分数需要,但是不被分数牵着走。用孩子的话说:分数是她的保护伞。
孩子有这样的认识,就足以构建自己的驱动力,不需要父母太多的督促。当然孩子在网络上的时间花费不少,按照一般的理解,所谓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就少了,这个学习自然指的是狭义的,以分数为标杆的学习。毫无疑问的是,在升学系统里面,分数为王,这是一个事实。我没有全盘否定分数的意思,但是分数只代表一种评价系统,人的评价有着更多的方法,更多的价值尺度。分数并非全然无用,以及格的标准来说,这个分数是应该可以达到的,也就正常学习之后,是可以完成的,很多时候的纠结无非在于良好还是优秀,甚至是优秀还是卓越的分数。最近微博上有一则故事,说到数学大师陈省身先生给学生们的题词:不要考100分。100分的成本不低,学习也要有性价比的,执着于满分,一方面牵涉精力过多,另一方面也造成思维的某种破坏,不够开阔。
我们成长的年代,人们相信“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那是一个尚未来得及拼爹的时代,分数为王,更高的分数意味着更高的才能,在一个分数决定筛选的时代,分数排除了权力的干扰,给人们一种公平的感觉,然而公平并不意味着合理,在恢复高考的头些年,因为多年折腾特别是十年文革的浩劫造成的人力资源短缺,别说大学生,中专生高中生也是非常骨干的,若干年后,才有了高分低能的说法,那个时候本来是教育改革的契机,不能单纯依靠分数了,然而错过去了,现如今分数已经是公平的遮羞布,层出不穷的加分,早就颠覆了分数本身的公平意义,更何况僵硬的分数体系早已经不适合作为单一的评估系统。
然而这种教育的弊病,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显现,关注知识点,缺乏全局观,以一种培养工匠的过程,是不可能产生大师的。这点越来越多的人有所认识,但是面对现实的时候,很多人一方面不敢对抗现实,这点要求确实很高,而另一方面,我们过去所接受的教育,客观上对我们完成了“洗脑”,在我们内心深处,会不经意地冒出来,成为我们对于孩子教育的评价尺度。
在我看来,成功经验虽然不能说一文不值,但是随着时间环境的变化,成功不可复制,反倒是失败的教训,有着非常强大的逻辑,所谓前车之鉴是也。成功的人,往往有一个通病,就是经验丰富,太丰富的经验照搬到变化的现实之中,往往有点刻舟求剑的荒谬,偏又不自觉,还喜欢“老子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这样的姿态,而这恰恰是诸多家庭教育失效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我的家里,谈话是很重要的教育手段,谈话不是炫耀父母辈的光荣业绩,而是父母辈的糗事录。辉煌的事情曾经有过,将来未必有,偶然性很大;跌跤的事情发生过,如果不注意,还会发生,这个必然性却很大。有句成语,驾轻就熟,父母辈的经历丰富,很多事情确实驾轻就熟,那是对于过去事情的总结而来,但是这些并非是面对新事物的处理方法,旧基础下形成的思维定势,往往是新时代的绊脚石。可以成为儿女们的镜鉴,却不大适合成为他们的指南。
古希腊大哲学家苏格拉底名言: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一无所知。这句话有很多理解,也可以理解为对于自己的一种否定,就教育来说,否定自己接受的教育,并没有什么不好,这样才会使得我们摆脱固有的思维套路,去审视这个不确定的未来面前,我们究竟需要怎样的教育。
毫无疑问,我们不必全盘否定我们所接受的教育,但是,我们所接受的教育也并非全然不可否定,只要抱定愿意颠覆自己的教育,那么一切的教育总是大有可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