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节临近了,这个美国的节日因为“感恩”二字,在中国也开始兴起来了,对于商家来说,感恩就是撺掇群众为一个理由掏出米米,拉动销售,宏观的经济说法,拉动内需。商业把所有的节日都当作消费的刺激动力,这是一个正常的商业行为,有一点轻微的胁迫性,但是可以避免,可以选择远离,消费者还是有很大的自主权的。
跑完步回家,IPad上的财新新闻照片推出一组“中国式”感恩教育,之前有一组海南儋州某中学的一组照片,网络的整合力量这个时候体现出来,财新网把这些年的感恩教育图片整合了一下,于是有了这样一个主题。
感恩教育是这些年一直比较重要的德育教育话题,从一窝蜂的洗脚开始,到各种诵经活动,大唱孝道等等,在学校里出现各种奇葩的集体活动,一定要搞到声泪俱下的场面,而财新的这一组照片便是这样的“景致”。
几年前有一首《感恩的心》唱遍大江南北,在之前感恩的说法就已经出来了,公司年会参加那种户外运动,那些退伍兵带领的各种集体活动,就提过这个词,对于感恩一词,我一向不以为然,西方人所说的感恩主要是对上帝,不需要回报的。国人的教育大都反理性,不讲逻辑,感恩教育就是这样一个怪物。父母之道,若是养育求回报,这个生育之事就多了浓浓的功利计算,这样的父母好吗?若是不求回报,那又何必起劲儿弄什么感恩?
退一步说,感恩这件事属于个人道德情感一类的范畴,更多的属于私人空间里,放到大庭广众之下,一起进行,无异于示众,而个体行为在公众面前会发生变异的,这是过分强调集体主义对于个性的抑制甚至是掠夺。
人的一生,固然有许多需要感谢的人,感谢是一个正常程度的词汇,上升到感恩,人生过于隆重了。一个人没办法选择出生,是被父母决定的,亿万个精子中的某一个与卵子的结合,成就了一个生命的诞生,这样的一个偶然,我更愿意接受是上帝的恩典,而不是父母。生而不养,是父母的失则,所以养育不是他们的恩典,而是他们原本应尽的职责和义务,所以于孝一道,最初是的说法是父慈子孝,父母辈的做好了,才有孝的回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那是浑话。子女可以不说父母的不是,不等于父母没有不是,这是两回事,逻辑不能混乱。至于父母无恩的说法,历来有之,中国从来不缺明白人,只是明白人的声音总会被淹没。小孩子说:皇帝没穿衣服!他是对的,可是皇帝的新装大游行依然会继续,那是一个成年人社会的游戏,要所有人达成一致的意见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没有一致,要么就是假装一致,通常结果是后者,所以小孩的声音重要,但是不会被重视,一句童言无忌,就可以化解孩子的全部犀利。
感恩也罢,孝道也罢,这些价值有积极的一面,但是只限于个人,推而广之,变成一种公共道德规范,则是危险的。这种高度统一的集体教化,可以说是利用群体心理的特征,强制洗脑,从教育的角度,则是无视群体心理对于个人心理的洗劫。当讲演人在台上已经设定好行为的导向之时,下面的人不跟从几乎不可能,因为这意味着道义上的逆天,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说“不”的可能性也就越来越低,被胁迫下的集体无意识,使得人们失去正常的判断。
现代社会的演变已经砸碎了中国传统的熟人社会,城市化是一个最好的例证,城市里面早已失去了宗族关系,也就更加不会出现垂直结构的人际关系,越来越细化的社会分工,需要的是横向的人际关系,以孝道为基础的感恩教育,则是巩固垂直的金字塔权力结构,这样的做法,早已经失去了真正的土壤。然而这些年,这个做法愈演愈烈,原因只有一个:从上至下的默默推动!用通俗的话:满足新时代的洗脑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