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微博上弹出彼得·奥图尔去世的消息,享年81岁。作为一名老牌的演员,知名度早已渐行渐远,奥图尔一生颇为辉煌,却也是略有遗憾,起码是影迷们的遗憾,那就是无缘奥斯卡,8次影帝提名,都是擦肩而过,纵然有一个终身成就奖,也依旧是略有遗憾。
彼得·奥图尔一出道,第一部电影就是大卫·里恩的经典名作《阿拉伯的劳伦斯》,电影夺得了奥斯卡,奥图尔也获得影帝提名,却最终没有获奖,那一年格利高里·派克的《杀死一只知更鸟》夺得影帝,同样伟大的电影,同样伟大的演员。对于初出茅庐的奥图尔来说,这个开始虽然遗憾,却也不是无法接受,未来的机会还有,然而恐怕很多人始料未及的就是他之后获得了七次提名都未遂,其中最后一次甚至是他获得终身成就奖之后。
奥斯卡的获奖,一直都有不少争议,但是无论获奖与否,能够获得提名的作品,大致还是保持了一个不俗的水准,八次提名,自然是对于奥图尔的一种肯定,不过人性健忘,一般说来,纵然是成为第一名而获奖的况且会被遗忘,何况从未获奖,按照成功学的理念来说,奥图尔的一生就实在有点憋屈了,今天有人纪念他,一名伟大演员的离去,若干年后,谁还会记得?伟大的演员也不是三两个。
获奖作为成功的标尺,无可厚非,当然这也等于把成功的定义交给别人。个人会被他人评说,这是一回事,按照他人的口舌活着,则是另外一回事。虽然通常人们只会记得第一名,但是总是有例外的。如果我们不顽固坚持成王败寇的价值,其实有很多伟大了不起的“失败”,同样值得尊敬,甚至应该铭记。五十年过去,《阿拉伯的劳伦斯》始终是电影史上的经典,旧的拷贝被修复,被转换成数字格式,被升级为高清格式,这些形式的“致敬”,固然是对于电影的肯定,而这部波澜壮阔的史诗电影,有相当的篇幅是劳伦斯一个人的戏,也就是奥图尔的表演,没有他精彩的表演,也就不可能成就这部伟大的经典。
奥斯卡有各种奖项,历史上有过很多囊括诸多奖项的好电影,作为年度奖项,这并不是好消息,意味着整体水平的失落,一花独放的局面并不是电影产业的好事。《阿拉伯的劳伦斯》拿了最重要的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总还要给别的电影留点机会,比如《杀死一只知更鸟》这样的名作改编电影。是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不总是有效,但是也还是会发挥功效的,被人下过黑手的《公民凯恩》就曾经被封杀,妥协的结果只是发行了有限的几个拷贝,雷电华公司也颇受伤害(这公司如今也只有在老电影里才能看见字号),那年的最佳电影也没有《公民凯恩》的份,不过许多年之后,没有多少人记得当年的那部奥斯卡电影,连名字都不记得,反而《公民凯恩》成为永恒经典。人们固然容易记住第一名,却不总是只记着第一名。
世上的事情,往往会有巧合,《阿拉伯的劳伦斯》是根据真人作品改编的,取材于劳伦斯本人的回忆《智慧的七柱石》,劳伦斯本人剑桥历史硕士,熟悉中东历史,所以才会在一战结束之后,充当英军的重要人物去和阿拉伯的部落接洽,那时奥斯曼帝国土崩瓦解,劳伦斯的工作使得大英帝国在当地延续了影响力。劳伦斯的主张与上层并不一致,作为功勋人员退役之后,低调的他又匿名加入了空军,后来死于车祸。劳伦斯的才识不凡,至交中就有文学家萧伯纳。如果没有这部电影,劳伦斯的大名恐怕也就少有人知道了。
不过对于一个人来说,声名是一个评价,个人成就又是另一码事,一个人做自己的事,而评说则是别人的事,人可以把握自己,却不可能控制别人,奖项不奖项的事情,多少是一件不靠谱的事情。在奥图尔获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之前,影迷们还曾经抵制过另一位获得终身成就奖,著名电影配乐大师意大利的莫里康内,有一系列杰作,却也总是没有获奖,终身成就奖意味着关上了最终获奖的大门,所以才有影迷抵制,这也算是另外一种表达。彼得·奥图尔一声低调,与各种奖项也大都无缘,提名不少,折桂有限,但是这不妨碍他作为一名伟大的演员,留驻在电影史上,当然那永远的劳伦斯,那迷人的蓝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