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亲自去吃包子,自己买单,这个原本应该稀松平常的事情,成了大新闻,也算回应一下总统自己买汉堡的做派。本来这些都没什么,大大也是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比较恶心的是后续的新闻,包子铺火了,一大群人排队点同样的一套“包子套餐”,这也没什么,然后坐在大大做过的位置上,摆pose,照相留念享受大大的感觉?
包子好吃不好吃,这事儿比较主观,这家闻名的老字号,多年前的包子还是不错的,二十年前吧,后来城市改造,原先的店铺不见了,再后来看到帝都铺天盖地的连锁店出来,去店里吃了一回巴掌一般大的小笼包子,再也不想进门,作为南方人,实在无法理解身材如此伟岸的小笼包子,相比起来更怀念在开封城里的第一楼包子。我并不排斥巨大的包子,只不过既然谓之“小笼”,脑子里转年的总是南翔风格,多年前北京超市里卖的速冻包子都能做到三十个一斤(北京本地出的)。
大大只是大大,大大爱吃的,未必就一定好吃,好比相声段子里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一个人想吃什么,是自己的事情,吃什么因为别人吃过推荐,也是可以的,比如大众点评就干这事儿,仅仅因为大大去那里吃过,就也要原样儿的吃一遍,这叫什么?红果果的权力崇拜。
帝都是历史文化名城,作为首都的历史也已经数百年,京城里的老字号自然也是数不胜数,这家包子铺名头不小,不过论辈份儿,算不上,创建于民国年间,太年轻了。民国没有皇帝了,京城也不再是京城,再早的那些个老字号,可是伺候过诸多王公大臣,更有甚者,也是万岁爷光顾过的,比如那号称京都独此一处的“都一处”,单说那字号儿便是勾搭上了乾隆爷,如今又怎么样?也就是乌衣巷的命儿,拉虎皮扯大旗,玩不转的,如今的这家老字号,大约就靠旅游罩着了。老字号的价值与口碑有关,也是市场竞争的结果,中国老字号的剧变源自数十年前的公私合营,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被弱化,老字号与过往也就被阻断,改革开放,重建市场,有些老字号也确实努力尝试复苏,毕竟与过去已经变了味道,当然新建品牌还是沿用老字号,这依然是一个市场的理性选择,包子铺也是。
大大就餐的包子铺固然火了,连带着各处的连锁店似乎也好了不少,原本家门口附近的几家看上去奄奄一息,昨儿个下班路上一看,也居然坐满了人,今天新闻里更有人千里赴京,就为了一个“大大套餐”。这些人和事的理由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甚至他们自己也未必清楚。
今天看到经济学者程实的一篇文章,《不是假期的圣诞节》,有一段话,我很喜欢,觉得是一个很好的解释:为什么崇拜权威?是因为我们不愿认错。很多时候,崇拜只是为了抽身事外。将经济世界的主动权交给权威的专业人士,我们就可以在危机后说:“看,都是他们的错,我们只是受害者”。为什么崇拜权威?是因为我们害怕选择。选择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也是一个费力的过程,经济活动就是一个个的选择,而最简单、最省事的选择就是跟随权威、忘记自我。为什么崇拜权威?是因为我们心有藩篱。学校、公司和社会上的层级文化和等级观念给我们打上了思想钢印,以至于我们经常性、不自觉地会去蔑视常识,做出判断只依靠权威的共识。为什么崇拜权威,是因为我们贪婪好利。每一个经济学家,无论研究的是什么,被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房价会不会涨,买什么股能快速翻番”?很多时候我们崇拜权威,依赖权威,并不是为了了解经济世界,而是为了更容易、更快捷地得到更多利益。
程实说的是关于经济学权威,不过在中国的传统中,除了知识领域的权威崇拜,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理念,权力即权威,相比起来,人们更膜拜权力,于是才会很自然地坐在大大曾经坐过的座位,很享受,用一句广告词:朕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