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本·戈德堡机器这一名词还是拜同桌所赐,第一次知道。用一套复杂的机器,解决一个简单的问题,甚至是伸手可及的事情,这样的场景在影视作品里面常常有见,一般都是那些个科学怪人搞的事情,常人的说法,不是正常人做的。
同桌家的Alex则是接过老师的任务布置,与小伙伴们整出一个Project,现实版的,当然有一系列的组件要运用,小朋友做这个,大人们一般还是比较赞赏的,若是成人也这般做呢?
多年前,大学同学在国外做博后,导师要求他们做一些复杂的东西,比如人工合成天然纤维素。放在生产领域,这样的项目肯定不会付诸实施,天然纤维素比比皆是,任何一种合成方法,都不如从天然提取来得简便,工艺流程也简单,生产成本也会低廉,但是在研究领域,还是要做。有机化学是我的短板,当年同学说起这个事情,我不理解,不过好在当年他也不理解,学渣顿时就心安理得。
从人们的正常思维来说,讲究的是化繁为简,简单是美,大道至简,这些都是很清晰的说法,用几何课最基本的表述,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任何一件事情的解决之道,越是简单的方法,一般都是往往最简单有效,这也符合科学史上那个著名的“奥卡姆剃刀原则”,简单代表着一种最高原则。
然而世间总有一些事情讲究的是反其道而行之,鲁本·戈德堡机器就是这样的“怪物”,在一直以来的不理解中,忽然有那么一点顿悟:这其实是思维训练,也就是迂回的思维模式。中国有句俗话:快刀斩乱麻。西方也有亚历山大挥剑砍绳结的故事。对于复杂的事情,简单直接的处理方式通常有效,这个没有错。以亚历山大的故事来说,如果耗时间慢慢去揭开绳结,挫败感固然不消说,也包括东征大军的士气(解开绳子可以征服世界的预言另一方面成了魔咒),反正都不会有头绪的时候,直截了当,确实有效。但是现实生活中,毕竟没有那么多超级复杂的任务,更多是一些简单任务的组合,这些简单任务虽然可以一眼看穿,并不意味着处理起来是一条直线的方式,而且即便可以直线处理,也不意味着这是唯一的办法,鲁本·戈德堡机器不是把简单事情复杂化,而是演练一件事情的N种解决方案,N种可能。人们真正面对的问题是N种可能之后的选择,选择恐惧症,是最近经常被提出来的一个词,之所以选择恐惧,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无法推演这N种可能,认真推演之后,其实是可以得到一些结论的,而选择的依据最终也会落在“不一定选择最优”,在我们的成长教育中,关于多种可能性的教育,几乎一直都缺失,因为我们一直都习惯一个快捷直接的答案,而且满足于唯一答案。
对于完成简单任务来说,戈德堡机器肯定不是好解决,但是繁与简的感受,毕竟源自比较,在不知道更简洁的方法之前,那些超级繁琐的方法,也许依然是我们最简便的。同样,反其道推理,在没有穷极一切可能的时候,我们真的可以确定我们已知的最简便的就一定是最简便?成长其实是一个急不得的过程,甚至慢下来才好,速生的树木成不了材,人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现实环境迫使我们等不得,慢不下来。可是所谓的现实环境,真的慢不下来吗?其实也真的未必,我们一直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基础教育,包括前段时间PISA的成绩,都有一种让人欣喜的感觉,美国的大学难不成一夜之间就可以翻越基础教育超过来?没有的事,Alex的成长教育故事,在我看来就是美国教育的基础教育部分,重在夯实,也许今天看不到进展,能量却已经蓄积了,大学正是一个爆发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