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的PISA全球大比拼,代表中国的上海再次夺冠,这个针对15岁年龄段的所谓素质测试,中国孩子再一次夺冠,上海的一些部门领导人土豪状态又上来了,喜大puben觉得这个证明了中国教育的成功。不过教育部门给出的一些统计数字还是理性的,其实也是冰冷的,这次以数学为主导的测试中,中国学生的在校学习时间排名第九,作业时间则冠绝天下,可以说这是一个“几分耕耘”的收获。
由于这次侧重在数学,其实更加理所当然,对于中国人来说,基础教育领域的数学成果,那是有足够强大的自信的,几十年来,国际奥数竞赛的金牌固然如探囊取物,在这个针对平均水平的测试中,也是不会落伍的,毕竟对于很多家庭来说,他们依然相信“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在一个拼爹的年代,没有亲爹干爹可拼的草根们,唯一的利器依然是数理化,而数学无疑是重中之重,与语文一样,贯穿整个基础教育,同时比语文之类的科目更加客观,也就具备更加适合的可比性,而且还是可以通过训练实现提高的科目,这是中小学奥数持续发烧的一个重要理由,有关部门装模作样来个禁止,下有对策来个改头换面。
数学是基础学科,与思维有很大关系,中国传统上数学有很多亮点,也有很多伟大的数学成果,但是并没有形成系统的数学学科,数学的算法很大部分归到辅助工具,比如天文历算,当然也包括算命算卦这一类比较玄妙的部分,除了一些专业领域的应用,数学并没有被大众接受,代表社会精英的士大夫群体不乏数学高手,但是显然数学的成就不足为人道。史学家黄仁宇有句总结:中国历史上不擅长数目字管理。这句话被不少人认可,中国历史上的记载并非没有数字,但是对于数字的重视程度不够,国家管理运作上,也往往缺乏关于数量的讨论,王安石那么大动静的经济政策改革,都缺乏数字,所以搞砸了才是正常的。
或许缺什么补什么,中国与现代对接之后,中国开始现代教育,数学上的成绩也开始体现,中国人倏忽之间体现出在数学领域的才华,比如早年缺乏系统训练的华罗庚,就几乎是一个数学上的天才。而数学变成现代中国教育的基础学科之后,数学教学上总体也显现出强大的实力,尽管有钱锺书吴晗等人在数学上的不灵光,在理工科领域中国学生的数学功底向来都很强大,而钱伟长居然就可以从文科转向理科,而且在物理领域还颇有建树。
数学作为基础学科的重大作用,就是见证了现代科学的兴起,也是科学兴起的重要工具,而经济学在近代发挥威力,也部分依靠数学工具的进入,数学家纳什凭借博弈论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数学本身包含了许多精妙的思维方法,数学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对于学生教育水平测试的PISA一定有数学,而全世界的大学入学考试也一般都会有数学,并不是毫无道理。数学不仅仅是关于数的学科,也包含逻辑、空间等等思维,而罗素这样的数学家,同时还是世界顶尖的哲学家,数学这门学科本身的显赫,确实不是一般的学科所可比,尽管在中国传统上有所忽略,现如今数学还是值得花时间精力去投入的,何况数学还是“宇宙的语言”。
数学在升学大战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所以数学教学本身受到的重视程度也高,课外补习班来说,数学依旧是一个繁荣的市场,奥数班通过各种“变装”也依旧是补习的核心课程,不管喜欢不喜欢,在家长的力推下,很多孩子主动被动地奋不顾身投身于中,这样的时间投入下,要拿不下这个第一,恐怕是更大的耻辱了。
然而,时间的投入,就不得不讨论效率问题。15岁这个年龄段所能达到的数学水平,其实要求不需要太高,作为全球范围内的测试,所设定的水平也不会刻意拔高,15岁这个年龄的设定本身就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但是很多人低估了中国的考试学功力,只要有答案的考题,别说是考能力,中国学生读书到15岁,经历过小升初的血拼,面对中考的厮杀,还有什么样的考试搞不定?除非是开放式的答案!就是那种没有标准答案的题目,这点对于数学没可能的。(回顾一下那些年被我们搞定的考试,还有郑也夫那本《吾国教育病理》关于过度复习的分析。)
人是多元的,PISA测试只是一部分,说明了一些,也什么都没有说明,数学一向为国人骄傲,然而这些年又一向都缺少够分量的数学家,同时在全社会范围内,又一向都缺少用数学思维解决问题的主观动意识,全国各地的堵车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在这个意义上,我其实挺支持“数学滚出高考界”,起码免除了应试指挥棒,少一些人为应试而饱受煎熬。要知道一个真正喜欢数学的人,学数学与考试没有关系的,高三的时候我学了微积分,还抱着华罗庚的《初等数论》,这些与高考都没有半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