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题目很大,可以出到一个大部头,我既不是经理人,也不是教育从业者,更加不是研究者,只是从家长的视角看待这个话题。
记得很多年前,还是泡论坛的时候,很多老师就痛恨绩效管理,管理是国内一直的短板,一说绩效管理,实际就是一个以结果论英雄的紧箍咒。本来企业管理中的绩效管理还是很有道理的,好的绩效管理粗细有致,注意细节,又不拘泥于细节,重在评价,为了后面的资源配置,不是为了裁人,尽管有时候确实有裁人依据的功能。学校教育有其特殊性,周期更长,阶段性评估不是不可以,考评过于细碎,却是伤了人心,教育系统里的绩效管理,冠冕堂皇,实际操作则是收拾教师,制度约束实际变成了降服。
学校里的绩效管理其实就是红果果的分数为王,升学率靠分数,状元靠分数,这些成绩的优劣成为生源大战的有效筹码,对于顶级生源的倒贴,在经济上都是切实可行的,因为这些付出可以从那些打破头都想挤进去的学生家长那里找回来,这是学校的绩效管理,而且是真实唯一,其他台面上的说法都是包装,当然这不是具体每个老师的想法。
学校的玩法是学校的事情,确实不关我这个家长的鸟事,我首先关注上哪个学校的性价比,这或许也是一种绩效管理。不惜一切代价,不是理性的绩效管理,而是豪赌。生命无价,为生命不惜一切代价,那是对生命的尊重,为上学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拼命,这是颠倒,是大脑抽筋。
学区房,是一笔不小的投资,为孩子上学买房子,这个投资不菲,当然无论孩子上学如何,这个理念在现实中顽强存在的结果,意味着房子可以击鼓传花,向下交易下去,甚至有增值空间,所以单纯以经济行为评价的话,这个绩效还是不错的,至于孩子的教育,所谓的名校,只是部分因素,不是全部,那个眼下全国知名的李某某,便是海淀名校出来。
名校不是保险箱,狭义的教育确实是指学校教育,但是教育的实际操作毕竟不是单靠学校一方。而且教育这个行当,不是机械化的流水线,没法高度标准化,学生固然一人一个样,老师也是,再好的老师也搞不定所有的学生,再不合适的学生,其实也有他对上眼的老师。老师与学生,其实也是双向选择,适合不适合,也需要一个绩效评价的,而不是丢那里就算了事。如今大环境刻意渲染的择校大战,家长们一味强调择校的艰难,却不知道其实学校的抢生源也并不容易,大家实际上还是在平等的位置上,如果彼此落差太大,生生挤进去,大家的心理拧巴着,这教育的结果,恐怕也未必。最近发生的学生对班主任割喉,深究起来,也有这部分原因。大家只要不是推心置腹的关系,双方就永远是博弈的状态,尽可能知道对方的底牌,也尽可能藏起自己的底牌,这是人性,人际中的斗智斗勇,是人类社会必然的部分。
在中国,扭曲的升学体系之下,转学的成本并不低,那些超级大牛的家庭不在这个范畴。对于普通人来说,无论通过什么途径,一旦进了一个学校,无论是期望的还是电脑安排的,甚或是不得不去的,总之学校选定之后,一时半会儿不大可能改变上学环境,那么所有的绩效管理就应当落脚于“如何与学校和谐相处”,充分利用学校的资源,尽管有人开始实践在家上学,全世界也有这个潮流,就资源配置来说,学校依然得天独厚,尤其中国的教育管理更是。
孩子的学习是教育的头等大事,这个在全世界也没有太大分歧,如何评价学习?这是一个大问题。现代管理中有量化管理的说法,一切都可能采取计量的方式,即使不便计量,也设法得出一个近似的评价手段,学校有考试,考试有分数,于是分数的斤斤计较,几乎可以成为不少人的绩效评价手段。但是,这样做对吗?
对于饱受分数折磨的家长们来说,其实内心里是存在疑问的,但是现实的升学路径,只有分数一条,或者说是最有分量的一条,对于权势不够霸气的家长们来说,拼分数也算是一个合理理性的选择。从科学管理来说,怎样使考试科学化,是教育研究的一大课题。美国是发达国家,标准化考试,代表一种方向,当然这种做法并不完美,可借鉴的东西依然很多。托福考试是很多国人比较早接触到的标准化考试,这个标准化考试后来被很大程度移植到国内的四六级考试,对于高考的标准化也有影响。不过在大众层面上,简单粗暴地理解成了选择题,关于题的难度,从来就没有反馈回来,最多老师那里会有,家长是不可能得到的。同桌Diana在解读Alex的成绩单时,提到一系列参数,Alex的得分,每道题的难度(折算成回答正确的百分比,这是一个中性的难度,而不是我们自己看这道题会不会做的程度来评价。),这使得考试的评价信息更为完整,在这种充分信息下,把分数当作绩效管理的一部分,就有一定的合理性。而这样的考试模式,除了建立题库,还有一系列的题型难度考评体系,这些基础工作教育部门能够做到,就真的是传奇了。
与分数有关的,还有一样,满街的补习班,充斥手机的垃圾短信,都提供着一些信息,最基本的一条,就是提分秘技,当然也包括为了升学的种种“坑”班,这些“坑”若是如期达成了升学目标,算是占上了“坑”,不然就是被“坑”,这名字实在形象得紧。然而关于这些补习班,粗略的评价,叫做有用没用,再细的评价,没有。培训机构会渲染他们培养的优秀生,这是合理的商业手段,但是作为选择一方,家长究竟了解多少?单纯以分数论,优秀率如何呢?宣传资料不会说,优秀的原因是补习班还是这些学生原本就在一个很好的学校,原本就有一个很好的起点。至于媒体暴露的那些灰色利益链的“坑”班,恐怕已经超出真正的绩效管理,真要说绩效的话,也就是经济账,毕竟【培训机构首先是商业机构,是以营利为目的的社会组织。
教育不说大的,最起码一点是要提升人的价值,这是起码的,也是基本的。对于人的评价是多维度的,分数是一个,不是唯一,即使升学体系里面,分数占据了很大的权重,甚至有着绝对的影响力,即便中国的考试制度完美无缺,分数也不会是唯一。更何况这个考试制度,本就是扭曲的。
家长们普遍而言,不会善于教育,这是天经地义的,这也是择校的焦虑所在,家长自己搞不定,寄希望于一所好学校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自己就可以彻底轻松,即使说不上大撒把,把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交给专业人士,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选择。好大学出来好工作,这在东亚一带很理所当然,要想上好大学,就要进好中学,要想进好中学,就去好小学,要进好小学,就得好幼儿园……这一路貌似正确的推论,构成了中国升学教育体系的利益链,而不是教育体系,而所谓的绩效管理,也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急功近利,管理模式与应试教育一模一样,只对结果负责,不管是蒙还是正确解答,过程不重要。
然而,人的最终走向不是学校,而是社会,升学是一种评价方式,最终社会对于人有着另一番评估,学问见识人品性格情感等等,这些都不是考试卷子里面可以搞定的,但是往往是现实中更在意的。学校里,学霸会被膜拜,找对象却未必就会向往学霸。
前些日子,同桌的微博里提及教育中的绩效管理,一方面恰好我在之前也说了教育中的管理意识,具体的绩效管理,我不会用到自家孩子身上,起码不会那么细致,但是大面上的绩效理解,还是有一点,我不聚焦分数,偶尔也会看看,更多的是我有足够的时间,我们有足够的对话时间,而这个与企业里的绩效考评比较相似的(所在公司的绩效考评一定是上司与自己面对面的谈话,当然公司有一些标准的表格。),通过哪种漫无目的的对话中,我了解一些她的思想状况,学校的氛围,当然也包括她在表达中所展现的思维能力,思考程度,还有她对于自身未来的规划等等,这个对我来说更为重要。至于分数,就像我之前我说的分布比例,这些学校无法满足,我也就不能强求了,这个系统的差异,没办法弥补。
在教育中,讨论值不值的问题,往往会被鄙视,但是无论怎样,教育总是需要资源投入的,教育也最终是有输出的,不能全然不计成败,对于独生子女的中国家庭,更像是一场输不起的豪赌,只是既然是赌,意味着你无法操纵结果,连掌控都不大可能,在这个意义上,尊重更大的社会规律,其实才更为合理,不惜一切代价,这个说法可以当作教育产业的一个广告词,问题是我们有那么多代价可以付出吗?
教育中的管理意识